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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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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從簋街回邵恩家的時候, 車是宋知非開的。

開始邵恩說他來開, 徐扣弦連忙攔著說, “你剛剛開完庭還飛了幾個小時,疲勞駕駛會出事。”

接著宋知非就把徐扣弦也推進了後座跟邵恩並排坐, 雙手合十祈禱狀講道, “你也別開了, 我怕你一時生氣, 直接把人家小姑娘撞死了, 我這人心善,見不得那種血腥場面。”

徐扣弦滿臉問號的看著宋知非, 從後座伸手到駕駛位拍了拍她的肩膀,回答道,“我有病?撞死她我得賠命好嗎?”

宋知非嘆了口氣, “我這不是怕你沖動嗎?你別說,就邵恩這事兒, 我一局外人,光是聽你說完,都起了殺心。”

“……”徐扣弦小心翼翼地偏頭去瞅邵恩, 她把他的身世同自己閨蜜講了,也不知道邵恩會不會不開心。

坐在她身側的男人已經闔上了眼, 車裏沒什麽光亮,偶爾開過有路燈的地方時候,邵恩的側臉會被打亮。

在時明時暗的光影裏,徐扣弦終於完全拼湊出了邵恩現在的輪廓, 薄唇抿的平直,下頜線緊繃著,棱角分明。

他雙手疊著擺在腿上,坐的很是規矩。

徐扣弦肆無忌憚的打量自家男人,杏眼睜大,就顯得更圓了一些。

她的身影忽然墜入雙深邃眼眸裏,徐扣弦扯著嘴角,對邵恩甜甜的笑,“你醒啦?”

邵恩沒搭話,擡手把徐扣弦往自己肩頭攬了下,又和了上眼眸。

宋知非開的慢,她是刻意慢點開的,誰要管不知所謂的人死活?她要讓自家徐二能多甜蜜一會兒是一會兒。

就著後視鏡裏的美景,宋知非吃了滿嘴狗糧。

****

十二月底的京城,北風呼嘯,刮在臉上如刀忍滾過,穿著灰綠色軍大衣的瘦小女孩子蹲在小區門口車進處的路邊,緊緊的給自己的圍巾打了個結,只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在外面,死死的盯著過往車輛。

周五夜晚,回小區的車輛多,多到邵水已經不知道自己眼前看過了多少車輛,黑的、白的、灰的,還有鮮艷的紅色……

邵水明明穿著厚實的棉褲,卻也因為在室外的時間太長而被凍透了。

“你記著媽媽的話,那是你哥哥,你就去找他,他不給你錢,你就別走。”母親的話言猶在耳,“我就不相信邵恩有本事看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這麽大冷天的在外面凍死。”

邵恩對邵水的印象很模糊,只記得一個名字,可邵水對邵恩的印象深刻,邵恩是她十八年來,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了。

離家前母親一次一次的拉著她的手重覆,“邵水,你記好了,如果你能住進哥哥家裏,晚上就爬到你哥哥的床上去,用手或者用嘴都好,反正把弄出來的東西你抹到自己下面,威脅他,如果他不給你錢,你就報警……再說了,有我跟你二弟給你撐腰,你怕什麽?”

邵水初中畢業就沒念了,跟同村一起在工廠務工的王二狗同居過兩三年,自然是懂母親話裏的意思,可她猶豫了,神色不定。

見女兒困惑,金月大力拍打了她幾下,怒其不爭的說,“你看看你自己,你被王二狗搞大過肚子,全村都知道了,現在還有誰能娶你?怎麽都是嫁給外村不知情的人,或者本村的鰥夫,你為什麽不去賭一把?你哥那麽有錢,肯定會息事寧人的。”

“邵水啊邵水,我養你這麽多年,你總是要拿點東西回來給我的吧?我還能白養你不成了?”

“你可考慮清楚了,那可是下半輩子無憂無慮榮華富貴啊,臉有什麽用?”金月邊說邊往泥地上啐了一口吐沫,拿鞋底碾了碾,“而且你是個二手貨就算了,還整的整個村都知道,你不為我考慮,也為你自己下半生考慮考慮。”

“姐,弟弟能不能取上媳婦兒,給咱爹咱媽抱孫子,就全看你了,麗麗可說了,沒兩間新瓦房不可能跟我結。咱家就我一個獨苗了,傳宗接代全指望我了,你可得走點心啊……”二弟如是說。

一家人都給她吹耳旁風,邵水真的聽進去了,所以邵水來了,她裏面穿了集市上買的大紅色內衣跟橙黃色毛衣,本來想到了地方給邵恩打電話,結果火車上手機跟錢包都被人摸了。

說起來邵水自己都覺得可笑,自己周身都透著一窮二白的架勢,還是會有人惦記。

連小偷都學會了只欺窮人嗎?

為什麽有些人能坐在車裏,住豪華小區,高樓暖室,買衣服不用看價簽呢?

邵水不理解那種快感,她羨慕的人就只有隔壁村的張翠花,張翠花家了副村長的兒子,禮金給了三萬三,是他們村封天的價格。

出嫁的時候腕上金鐲子在陽光下閃的人眼花繚亂。

都是人,為什麽我不能呢?

我沒有缺鼻子少眼睛,那我為什麽沒有張翠花那種命呢?

邵水理直氣壯的想,全然忘記了,自己當初因為一條不到一百塊的水鉆項鏈就被王二狗哄上了床的過去。

現在邵水想的是,自己要加油,媽媽說的對,只要搞到了邵恩,萬事大吉。

邵水拿圍巾蹭了一下流出來的鼻涕,暗暗給自己打氣。

有些人不管到多少歲,都一直意識不到,“所有命運中饋贈的禮物,都已經暗中標註好了價格(茨威格《斷頭王後》)。”

邵水也不知道自己在淩烈寒風裏蹲了多久,總之是很久很久。

直到有輛車停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車門開了,有人下車,然後慢慢走近。

映入眼簾邵水的是雙蹭的鋥光瓦亮的皮鞋,跟啞光的尖頭高跟靴子。

邵水僵硬的擡起頭,徐扣弦低下頭,四目對視,徐扣弦看清了地上蹲著的女人的臉。

之所以用女人形容,是因為她打扮的太老成了,頭頂是一頭小卷,焗了土氣的紅棕色,臉倒是能看出來幾分年幼,可眼神太渾濁了。

那是種歷盡滄桑的眼神,跟邵恩說“所謂妹妹”的年齡,明顯不符。

此情此景,邵恩、徐扣弦、邵水,三人一時都陷入了沈默,這種沈默在宋知非停完車過來時候被打破。

“你叫邵水?”宋知非人還未到跟前,洪亮的聲音就傳來。

邵水下意識的點了下頭,呆呆的望著迎過來圍成一圈的三個人,壓迫感油然而生。

“起來吧,還等誰扶你呢?”邵恩開口,聲線一如平日的冷清,配著這隆冬深夜的背景,冰的瘆人。

“……”邵水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她蹲的腿麻,一個踉蹌,下意識的想去抓面前人扶一把。

邵恩摟著徐扣弦的腰退了一步,宋知非也靈活的往後一閃。

邵水將將站穩,便聽見邵恩冷聲講,“把你身份證號報給我,我給你訂間房,等下叫車送你去賓館,順便給你買明天一早回老家的車票,早上六點鐘叫車賓館門口等你,哪來的回哪去。”

“你再說一次?”邵水不可思議的看著邵恩,她以為自己凍久了,出現了幻聽。

“你可以選擇就在這蹲著,明天就算是死了也跟我沒關系,隨便你。”邵恩懶得重覆,他把徐扣弦縮在袖子裏的小手扯過來揣進自己兜裏,繼續說。

邵水看著邵恩,又看了看站在邵恩身旁被他摟著的徐扣弦,甚至還回頭看了看抱臂看笑話的宋知非,沈默了下,就立刻報出了自己的身份證號。

識時務者為俊傑,有事明天在說也不遲,而且按計劃,明天母親跟二弟就會過來了。

邵水是坐綠皮火車來的,母親和二弟買了硬臥,所以遲一天到,二弟要結婚了,女方家裏要求有兩間新瓦房。

這次她們是打定了主意要要錢的,要不到不會走的,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了。

“哥,我錢包在火車上被人摸了。”邵水怯怯道。

邵恩斂眸,眼角垂著不樂意看她,倒是徐扣弦頗為好心的翻了下包,正好昨天她包裏有昨天跟同事聚餐,坐地鐵時候特地在報亭換的現金。

不太多,九十四,有零有整,還有四塊錢鋼镚。

徐扣弦從包裏拿出錢,把手揚高,在邵水震驚的目光裏,撒了下去,紙幣被風吹著在空中打轉,鋼镚從高處落地,敲的叮當作響。

空氣安靜了一瞬,邵恩抿唇笑了,宋知非噗呲一聲笑了,而徐扣弦別身,去親邵恩的側臉。

“你……這是把我當要飯的了?”邵水在原處楞了大半天,才顫抖著發話,她緊握著拳頭,盯著徐扣弦講。

徐扣弦被她問到,掃了一眼過來,剛剛看邵恩還溫柔如水的眼神立刻染了幾分輕蔑之色,“你不是嗎?”

徐扣弦難以置信的望著邵水,又補充道,“還是說你連要飯的都不如?”

“你可別侮辱人家要飯的了,要飯的起碼還有點自知之明呢。”邵恩邊說話,邊伸手到徐扣弦風衣後面,輕輕把她的兜帽拽起來,扣在她腦袋上。

“車牌號8231,你在這等著,等下上車,到了下車。進賓館刷身份證入住,明天六點起來,去前臺報自己名字,會有人告訴你車牌號,火車票也是身份證能取,有嘴自己問就行了。”邵恩難得說了長句,說完就招呼宋知非,“走了二非,去看看徐扣弦布置的窩。”

他跟著徐扣弦的習慣,喊宋知非二非,形容自己家的時候,說是徐扣弦的窩。

冷風拂面,有人心涼,有人意暖。

徐扣弦開心的笑了笑,宋知非興奮的搓了搓手朗聲答,“好嘞老板。”

三人轉身就走,沒有一個人關心邵水死活。邵水看過去,留給她的就只有一高,兩略低的欣長背影,在昏黃路燈下被無限扯長。

明月高掛,三人成影,正商量著回去小酌一杯。

人生樂事一樁。

分毫沒有受到邵水到來的影響,邵水、邵水母親、還有二弟一家處心積慮了一個多月的計劃,從開頭就被扼殺在搖籃裏。

最後邵水彎下腰,去拾起底下的鋼镚,然後小跑了兩步,想去撿剛剛被風吹散的五十整鈔跟十塊散錢。

她走路快,帶起了風,時逢又起了風,五十紙鈔在風裏搖擺,邵水伸手去勾,但越勾越遠。

邵水感受到了視線的熱切註視,一個穿著工作服帶頭盔的工作人員,握著五十塊錢沖她質樸的笑了笑。

邵水高聲尖叫,“那是我的錢。”

誰料對方聽見轉身就走,還罵了句臟話,邵水沒聽懂。

可下一句邵水聽明白了,“街上撿錢,誰撿到了是誰的。”

****

邵水握著找到的那三十四,在三分鐘後等來了邵恩說的出租車,車子開了兩個小時才到賓館。

邵恩直接訂了大興的賓館給邵水,她明天就算搞事想找過來,地鐵也要四個多點了。

作者有話要說:扶我起來,反正我也睡不著,我給大家安排上了!我沒請假!

只是心疼自己,我授權晉江時候排除了美術跟攝影,我是個沒全勤還日更的小可愛。

我要求小天使抱抱我qvq!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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